毕可紧紧贴着一侧洞壁留出空间,德西面色平静地,先慢慢爬出来,再拉着毕可的手,把她慢慢拉出来。
毕可没想到外面来这么多人,一下子脸都红透了。
德西神情如常地,给大家讲了昨晚的遭遇。
李大和上前一步,拍他肩膀。
“好小子。两只狼啊。这办法好。不过也是危险啊!”
“万一被狼咬到,你俩就完了!”
旁边有个汉子可会抓一直关注的重点。他才不想听什么狼的故事呢。
他上前就挤眉弄眼地笑道。
“司马德。你这是,都跟人家毕可洞房了吧!”
旁边的人们都会了意。
“对啊!你们这么着,都算……”
“对,司马德,人家姑娘家的清白,你可不能不管!”
这是德西人生中第二次,被要求对一个姑娘的清白负责。
不过这次跟上次不同,他除了抱着姑娘好好睡了一觉,真的什么都没干。
但是,这一次,却是他铁了心、巴不得要负责到底的。
他转身看一眼,那已经捂着一张满是红晕的脸、想找地缝去钻的姑娘。
一字一句地对大家道。
“我马上管。”
他扭头就问毕可。
“你愿意,跟我结婚吗?”
人群里的庆林,脸色顿时变得苍白。他望着德西温柔看着毕可的那种目光,拳头不由自主地攥了攥。
德西心底里对姑娘的在意和喜欢,是那样明显。
再深邃立体的眼眶,都遮挡不住那双清澈蓝眸里蕴藏的情感。
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,却得不到的。竟然要被这个……什么,娶走了。
他心知肚明自己昨天干了什么事。
他没有想到会发生此刻这一切的。
之前多日,他看着这两人带着洪宁满山捡柴,一路上不知道聊什么,都欢声笑语。
德西高大挺拔的身影,笼罩着姑娘的玲珑,两个人怎么就有那么多聊不完的话。
还夹着听不懂的字。大概是司马德那个德国话。
庆林的眼睛就像被针扎了一样。
当哥哥使坏,说“要不咱们把他们藏的柴火拿了吧”。
“不行,这是偷他们的。”
庆和生气地说。
“怎么能叫偷? 这山上是他们的地方吗?这是教堂的东西吗?柴火上写他们名字了?”
庆林犹豫了一会儿,但想到那一对身影的扎心,他还是答应了。
两兄弟一直盯着那几捆柴火,看到有了四大捆,觉得差不多了。
正好昨天他俩收工后先没吃饭,提前到山上,把它们拆了分散藏到别的地方。
昨晚先背了两捆回家。庆和还高兴着呢,看着墙垛子边的柴火满意地拍拍手。今年冬天他家有了新媳妇过冬,灶火要烧得更旺些。
庆和还说,毕可和那外国傻子,白在山上捡了那么多天,柴火上又没写名字,既然放在山里,就是可以大家随便拿的!
庆林心里不难受吗?难受。
可是难受,就能阻止他哥吗?
他哥初中文化,识字不算多。但不知道听了什么宣传,思想就根深蒂固。
之前批斗洋教时,最爱说的就是:
“什么教堂对我们有恩?! 那是外国人的教。“非我族类、其心必异”,说得特别好。这句话听过没?我们跟帝国主义苦大仇深。”
什么外国人跟我们干革命、别信。
今早上听说毕可两人昨夜没回,在山上可能被野猪拱了。庆林当时就心里一紧。
他是拿了他们辛苦捡的柴,但不是想让毕可在山上挨冻过夜。
他俩有事没? 是不是真的因为柴火丢了,大晚上又上山去捡,遭了难?
小可,我不是……我不应该……
庆林刚才来的一路上,都忐忑着良心不安,生怕毕可出了事遭了罪。
可这会儿,看见那两人从洞里钻出来,他先目瞪口呆。
再听见德西问的那句话,他更是如五雷轰顶。
完了,完了!
毕可在这些姑娘堆里面,除了李玉园那种知青,绝对是本地最水灵秀气的。
可就是因为她教堂里的身份,庆林才没法再靠近。
德西就是教堂里的。竟然近水楼台先得了月。
德西刚来时,庆林不知道怎么办。
德西就是直接住在教堂里的。他天天都能跟毕可吃住在一起。
那会儿庆林只是隐隐约约担心。看着他们形影不离,就心里难受。但是他手足无措。他能做什么?
他哥哥庆和,到现在都反感教堂里的人。他爸爸洪旺,在家里再也不提小可了。
过去那两年,村里批斗形势很厉害。
仅存的几个地主后代,都曾被揪上台,还有被打伤的。
庆林他家的成分很危险,解放前是有些地的,若严格算,也能算成富农。
可是靠近山区嘛,庆和又表现得革命性强,定成分的时候偏了偏,打了擦边球划成中农。
就这样,庆和才铁了心地,更要好好表现。绝不会跟什么信洋教的沾边。
教堂被孤立时,父亲和哥哥是与比尔他们的界限,划得最坚决的。
毕可跟他庆林,是不可能的了。
此时庆林心里不止是酸溜溜的,更是有种难以克制、心被撕裂般的痛苦。
明明是少年时代,我们就在一起的啊!
我明明从小,就……很喜欢她的啊。
*
毕可也没想到这么一来,自己竟然就要嫁人了。
在如今,就算是打破了封建思想。但是,跟男子这么在一个土洞里“睡了”一夜。
怎么说,她都已经不算清白姑娘了。
还有,那个什么\"不想结婚\"。
在众目睽睽之下,全村的男子都快看到他们“睡”一起了。
这还能不结婚嚒。
她捂着滚烫的脸颊,想起这几个月德西与她在一起的时光。
还有昨晚。
她怎么就能安心在德西怀里,睡得那么香的。
外面明明还有,那两只张着獠牙的狼呢!
只要是德西在身边,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再害怕,安心地很。
一整夜,在他的身上趴着,被他拢得好好的,甚至都没掉到地上。
鼻端始终有他的体温和气息,都是满满的温暖和安全感。
小可觉得,直到现在,心里还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。觉得自己有依靠了。
刚才那个问题。
\"跟我结婚吗?\"
德西问得很干脆,但一直在等小可回答。
德西现在手心里都握了一把汗,蓝色眸子里凝出了满满的担忧。
之前李大和也或多或少地,结合大队上一些人家的例子,\"点评\"过他的个人条件。
他知道。按大队里的情况来说,自己算是比较差的。
第一,是结过婚,离婚的,还带儿子。清白的未婚姑娘家,不一定会要他。
还有,他年纪有些大,算是\"老光棍\"了。这点上也容易被嫌弃。
另外,他是外国人。算那种家庭\"成分\"有问题的。一般姑娘也不敢嫁。
如今箭在弦上了,他有这么多“不太行”。
小可,会嫌弃他不?
小可眉梢眼角轻轻一挑,看着德西正在紧张不安地,微微皱着眉头。
那深邃漂亮的五官,明显带着一点点忧愁。
想起那个打猎回来的月夜,德西喝醉了,内心有那么多的难过。
她想起来就心疼。哪舍得让德西再发愁,只是看一眼那白皙英俊的脸庞、眉头在轻皱,她就会疼惜他。
当下小可嘴唇羞涩地一抿,眼睫毛低垂。声音低低地道。
“行……。”
这一个字。就让德西刚才全身绷紧着的酸痛肌肉,都松快了。
肩膀都往心脏的地方,踏踏实实地落了落。
众人都起哄,李大和更是吆喝起来。
“行啊!行!”
“那就办事!今天就办!”
而被大家哄笑着、一路下山的德西,心里还有些懵懂、完全没有想到。
上帝就这样,给了他这么意外的馈赠。
之前他有些苦恼的,曾经纠结该用什么方法,去“挑破那层窗户纸”。
竟然是两匹山里突然出现的狼,解决了这个问题。得来全不费工夫。
虽然昨夜他在低温返潮的土地上,睡了整晚,筋骨都酸了。
但是,他现在有了心心念念喜欢的媳妇了。啊啊啊!
他有了在这里长期生活的家和名分了。
这一夜受的那点儿罪,算什么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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