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之后。
男子一本正经地,搂着能把气喘匀乎了的姑娘坐在腿上,以掌为尺,在她胸前量了量。启迪般地询问道。
“就是这样的弧度,能缝出来吗?”
“可以剪出三片,再缝合,那个弧,就出来了。穿上会舒舒服服的。”
“你怎么会画这个?你见过?”
德西很诚实。“见过。”
小可问完就觉得,这真是个傻问题。
德西之前有妻子的。怎么会没有见过。
没想到,德西说。
“百货公司的橱窗里,像供销社的鞋子一样摆着,有很多样式,都是女士穿的。”
“在欧洲那些国家,女士们会大大方方穿着它,走在海边、湖边、游泳池边。”
“不过,我之所以画这款,是因为它最简洁,根本不用添加其他装饰。”
德西覆在她的耳边,声音低沉又温柔。
“因为,穿它的人,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那个。”
这句话,让姑娘脸红得像是能滴出玫瑰花汁子来。她刚才想到的那个傻问题,全丢到爪哇国了。
另外,德西怎么这么会夸人啊。
之前她从来想不到,德西会总是这样,用各种机会夸她。
德西轻轻吻吻她脸颊。
“我的小可爱。你做得出来吗?”
小可脸蛋红扑扑地点点头。
“应该可以。”
她又放开了布料。
“料子这么多呢,还能做什么啊?”
这面料,肯定是不能穿在外面的。
德西不怀好意瞄了她一眼。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小肚子。
“这里,不需要穿啊。”
“哎呀!”小可捧住了脸。“你好坏!”
她抖抖布料。“可是,这么一大卷啊,还是用不完啊。”
德西顽劣地笑笑。
“你缝了自己的,就不给我做啊?”
“啊呀!给,给。”
小可发现怎么把他的给忘了呀。
“我的睡衣睡裤,给做吗?”
“啊呀,忘了呀,给,给。”
德西蓝眸深沉地挑逗起来。
“那,要怎么,给我量大小啊?”
“晚上……再量。”姑娘挺不好意思地捂住嘴。
德西的薄唇凑近她耳廓,嘴唇轻轻碰着她的小耳垂,饱含磁性的声音,充满了刻意的撩拨。
“你可得……好好量。”
“把我的尺寸,量对了。”
小可的脸都红透了。看她可爱的样儿,德西拉开她的小手,又抱着亲了好一会儿。
这双小手,马上就能让他穿上丝绸做的睡衣啦。
媳妇亲手缝的呢。
*
教堂入夜后的画风,是这样的。
知道德西要造车,李大和也不拉他去大队晚间学习政策了。让他先造。
老小们都识趣地待在后院。
现在这里没有能教书的教民了。比尔在教洪宁,教他认自己也并不认识太多的几个汉字。
天气不算太冷,前院挂着两盏大煤油灯,照得周遭明亮。
德西戴着劳动手套、裹着媳妇傍晚时分火速缝出来的、一件黑旧教士袍改出来的工作围裙。在捣鼓地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除了造他的车,他还新造了用两根最粗竹管加固嵌入墙体的楼上下水道。
这样冬天,楼上卧室区就有洗手池、卫生间,不用拎着油灯去茅房了。解决了所有人晚间如厕的问题。
而那身材小巧玲珑的小媳妇,在旁边陪着他,手里缝着、面料薄小得像袜子一样的活计。
只有这小两口知道那是什么。
德西享受这样的时刻,因为所有的美好,都是他双手创造的。
*
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,德西每天生活极有规律。
既然这夫妻俩与地里劳动人的\"工种\"不同,便不用再起早贪黑和其他人一起上工,就不那么辛苦。去大队晚一些。
德西和生产队长之一,每天开着装满农产品的车去镇上,卸完货就开回大队。回教堂一门心思鼓捣他的车。
小可也不累,记账本、发东西。天不黑就能回家。
都知道德西要办大事,便没人打扰他。
不过,富木村听说洪山有了卡车和司机,他们也上门来借了。
因为富木村也种柑橘啊,也得运。要过来借车借司机。
当然能借,商量好了给点钱。不过洪山得优先安排好了自己的运输,才让德西去。
这天,李大和陪着德西去富木村。
这是德西第一次进富木,感觉跟洪山不一样。
大家都穷,但富木更靠山区、离河流远,挖渠引水浇地就更费些劲。农产品收成产量更差一些,包括村里人的穿着和房子,都更破。
农耕环节生产力低下,地理位置再不好,就更加是劣势。
这里的人,也不如洪山有干劲。
进村时,一样地遇到了道路瓶颈,卡车开不进去。
生产队长吆喝了半天,稀稀拉拉来了不到十个人,对清理道路石头路障,也不积极。
车终于开进去了,村里搬运橘子的人手又不够。大队介绍说,目前干搬运的主力是城里来的知青。
不过德西还是在年轻人队伍里,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,穿着化肥袋子改缝的衣服,吃力地搬着果筐。
“郑老师,你得快点!”还有人在边上催促吆喝。
这是一位老师?
德西听着这称呼,马上观察着这位老人。
见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,身材也很瘦削,一双手有不少劳动磨砺出的伤痕,和比尔虚胖的身材截然不同。
更与众不同的,是那种学者多年养成,独有的文弱与斯文,与旁边的庄稼汉和身强力壮的年轻人,对比强烈。
“我来帮你。”
站在旁边本来不动手的德西,马上下场了,握住郑光明的筐子边缘使力,一个巧劲送上卡车。
郑老师看着这位金发碧眼的年轻人。
他就是被下放劳改的德语系教授郑光明。
郑光明的老师,就是三十年代留德归国人员,说起来就是希·tl上台后的杰作。回国后在上海教德语。
解放前,郑光明在上海一所外国语大学教德语,后来被调到湖武地区大学任教多年,现在,这样了。
他刚下放时,就听说过那座乡村教堂里有德国人,也听说了,最近又来了一个更年轻的。
但具体的情况,没人告诉他。
不过,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外出,是被看管人员,住的是村里的……牛棚。这年头,没介绍信和证明,跨省都寸步难行。
村里生活的个中滋味就不说了,他年纪大,跟知青住不到一起,单独住。牛棚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、气度不凡的德国年轻人,那双蓝色眸子里布满了善意和关切,里面还有油然而生的一种温暖。
可是郑光明扁了扁嘴,什么都没有说。
被改造的原因很明确,教外语的算洋·奴思想。他不能跟任何人再说一句德语。
在这里,说了,也没人能听懂啊。
赵宝强和生产队长在边上吆喝,“快点!快点!”
富木的柑橘摘下来已经压了两天了,今天必须得送走啊。
赵宝强看见德西跟郑光明搭话,就有点警惕。这可是上面交代的重点观察人员,德西不能接近他。
赵宝强恰到好处地指挥起来。
“哎!郑光明,你去库里倒手,别装车了。”
郑光明便被支进了谷仓,没再出来。
大家手忙脚乱地干活,直到最后装车登记完。
德西跟李大和坐进驾驶室。富木村派了一个人跟车坐在橘子筐边。
德西开着车,问驾驶室的李大和。
“那个老人是谁?”
“他是德语老师?”
大和便说了情况,末了说。
“咱们村的张山。你认识的,第一天带你来的,那就是他学生。
听说要在大学里接他班的,也在我们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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