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刚刚洒向军营,韩靖便揣着一夜斟酌的念头,寻到了杨政的营帐。此时杨政正对着案上的书籍、地图出神,见他进来,抬手示意落座,指尖仍点在地图上的河池要道:“你不在营中休整,来找我可是有要事?”
韩靖起身拱手,语气恳切:“将军,属下有一事相求。经此一战,属下愈发觉得收复中原需寻劲旅,故而想南下投奔岳飞将军麾下。另外,属下受师门所托,要往东京寻一位故人,也盼着能借岳家军的势头,离故地更近一步。”
杨政闻言,手中的笔顿了顿,却未显意外。他抬眼打量韩靖,见这年轻人虽身形不算魁梧,眼神却亮得很,想起昨夜庆功宴上他追着唐迎问神霄派渊源的模样,心中已有数:“你既有师门嘱托,又有报国之志,这选择倒也合情理。岳鹏举在江南治军严明,确是良主。只是你可知,眼下陕地虽暂歇战火,南下之路却未必太平?”
“属下知晓,但只要能往东京近一步,能为收复故土出份力,再险也值。” 韩靖语气坚定,没有半分犹豫。
杨政点了点头,起身从柜中取出一枚铜制令牌,递了过去:“这是泾原军的通行令牌,沿途州县见此牌会予方便。你虽要离营,却也是为报国,我便不拦你。只是记住,无论在何处从军,都要守住‘不扰百姓’的本分。”
韩靖双手接过令牌,掌心触到铜牌的凉意,眼眶微微发热:“谢将军成全!属下定不负将军教诲!”
翌日仙人关的晨雾正浓,一道快马便冲破雾霭,直奔中军大营。骑手翻身落马,手中高举着一卷黄绸封裹的文书,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朝廷八百里加急!传吴大帅亲阅!”
吴玠正在帐中与吴璘、杨政推演三州防务,听闻喊声立刻起身。亲兵接过文书,验过封口的鎏金印记无误后,才双手呈递上前。吴玠展开黄绸,目光扫过文书,眉头渐渐拧成一团——文书是临安府枢密院签发,召川陕宣抚使张浚与八字军统领王彦即刻返京述职,八字军暂由刘锜接管,即刻赴仙人关交割兵权。
“朝廷此时召他们回临安,怕是为川陕防务的后续部署。”吴玠将文书递给吴璘,沉声道,“张浚大人此刻在兴州帅府,王彦在杀金坪犒军,需有人护送王彦往兴州汇合,再一同南下。”
杨政闻言,心中一动,拱手道:“大帅,属下帐下有个叫韩靖的军卒,昨日刚向我辞行,欲南下投奔岳将军,且要往东京寻故人。他心思缜密,身手也过得去,让他护送王大人,既顺路又稳妥。”
“哦?便是昨日追着唐迎问神霄派渊源的那个年轻人?”吴玠想起庆功宴上的传闻,点头道,“此人既有师门背景,又有报国之心,确是合适人选。传他来见。”
韩靖接到传令时,正在营中收拾行囊。听闻吴玠召见,连忙整了整衣甲,快步赶往中军大营。帐内诸将环立,他进门便躬身行礼:“属下韩靖,参见大帅!”
吴玠抬眼打量他,见这年轻人虽身着普通军卒服饰,却身姿挺拔,目光澄澈,便开门见山道:“朝廷召王彦、张浚二位大人回临安述职。命你带五十名精锐骑兵,护送王彦大人往兴州与张浚大人汇合,沿途务必保障二位大人安全。你本就有意南下,此去正好顺路,如何?”
韩靖心中大喜,这不仅能借护送之便南下,还能得吴玠亲授的差事,沿途州县定会多加照应,寻师姐的事也多了几分底气。他沉声应道:“属下遵命!定护得二位大人平安抵达临安!”
吴玠满意点头,取过一枚虎符令牌递给他:“持此令牌,沿途官府、军寨皆会听你调遣。切记,若遇险情,以二位大人安全为首要,不可恋战。”
韩靖接过令牌,刚要退下,吴玠又唤住他:“王彦大人在杀金坪,你即刻动身,务必今日午时前启程。”
韩靖领命而去,片刻后便点齐五十名精锐骑兵,牵着战马往杀金坪赶去。此时的杀金坪上,王彦正与唐迎、孟德等将领话别,见韩靖带着骑兵赶来,有些诧异:“韩小兄弟,你不在营中收拾,来此何事?”
“回王大人,奉吴大帅令,属下带五十名骑兵护送大人往兴州汇合张浚大人,一同南下临安。”韩靖拱手道,“骑兵已备好,大人若诸事妥当,我们便可启程。”
王彦闻言,与唐迎对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感慨。他拍了拍韩靖的肩:“好,有劳你了。唐迎,我走后八字军便交与刘锜将军,你需尽心辅佐,不可懈怠。”
唐迎躬身应道:“大人放心!末将定守好杀金坪,待大人归来!”他走到韩靖身边,塞给他一个布包,低声道:“这里面是些干粮和伤药,南下路途艰险,若遇金贼游骑,可往东南方向的山林退,那里有我早年结识的义士据点。”
韩靖心中一暖,连忙道谢。王彦翻身上马,与唐迎等将领作别后,便跟着韩靖的骑兵队,朝着兴州方向疾驰而去。
一路晓行夜宿,韩靖将队伍打理得井井有条。白日里他走在队伍前方探路,遇有岔路便寻当地猎户询问,避开了几处被山洪冲毁的路段;夜间宿营时,他亲自带人巡查岗哨,将帐篷扎在背风且易守难攻的地方。王彦看在眼里,心中暗暗赞许,这年轻人虽年轻,却比许多老兵还要沉稳。
行至半途的青泥岭时,忽然遭遇一股数十人的流寇袭扰。那些流寇手持刀枪,呐喊着冲向队伍,却被韩靖早有防备。他令骑兵队结成圆阵,将王彦护在中央,自己提剑冲出,剑光如练,几招便斩杀了为首的流寇头目。其余流寇见头目被杀,吓得四散奔逃。
“韩小兄弟好身手!”王彦在阵中赞道,“看你剑法,倒不像军中制式武学,反倒有几分江湖门派的韵味。”
韩靖收剑回鞘,躬身道:“属下幼时曾在秦岭太平宫学过几年剑法,算不上什么高明武学。”他想起唐迎的嘱托,问道:“大人,属下听闻岳将军在江南治军严明,百姓都称‘冻死不拆屋,饿死不掳掠’,不知确有此事?”
王彦眼中闪过赞许:“确有此事。岳鹏举虽是行伍出身,却极重军纪。当年他在相州从军时,便定下‘不拿百姓一针一线’的规矩,如今在江南更是深得民心。你投奔他,是选对了明主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你要寻的故人在东京?待我到了临安,若能见到岳将军的使者,便帮你打听打听,或许能有消息。”
韩靖心中感激,连忙道谢。队伍继续前行,三日后终于抵达兴州。张浚早已在城外等候,见到王彦与韩靖,连忙上前见礼。得知韩靖是吴玠派来的护送将领,又听闻他欲投奔岳家军,便笑道:“岳鹏举是我举荐的人才,待到了临安,我亲自为你写封推荐信,保你能得他重用。”
当日休整一晚,次日清晨,张浚与王彦便带着韩靖的护送队伍,踏上了南下临安的路途。兴州城外,百姓自发前来送行,捧着热茶、干粮塞给将士们。韩靖牵着马走在队伍中,望着沿途百姓期盼的目光,心中愈发坚定——无论是投奔岳家军,还是寻回师姐,都要为收复中原出一份力。
队伍渐行渐远,消失在南方的群山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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