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况且,康王并非庸碌之辈,虽难敌北蛮铁骑,但守城有余。晋中边塞战事频繁,城高墙厚,民风剽悍,利于防守。北蛮以骑兵为主,不善攻城,不足为虑。”
“殿下,眼下最紧要的并非边关战事,而是康王府的动向。若康王无法立功,朝中威望必然不及殿下。如今陛下病重,立储之事必将再起,康王若不甘心,唯有铤而走险。”
秦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滞,面露惊色:“皇兄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?岳山,你未免危言耸听。”
一旁的东方治轻咳一声,开口道:“殿下,岳小友所言不无道理。即便康王本人不愿行此逆举,他背后的势力也绝不会坐视夺嫡失败。康王结党营私,如今反噬将至,身陷漩涡,早已身不由己。大势所趋,纵使一丝贪念,也会被放大如瀚海。”
秦王沉默良久,终是长叹一声:“也罢,岳山,近 多加留意康王府动向,若有异样,速来禀报。”
岳山起身拱手:“末将领命。”
恰在此时,几位宫人簇拥着秦王妃步入堂中,径直来到秦王身侧。
秦王眉宇间的凝重稍稍舒展,轻声问道:“怎么到前堂来了?”
秦王妃指尖轻抚秦王额角,温声细语道:妾身遣人来问殿下何时用膳,总回说在议事。再忙也该顾惜身子,殿下不是常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
秦王眉间郁色稍解,握住她柔荑道:爱妃说得是,这就传膳吧。
眸光转向阶下二人时,秦王妃笑意更深:东方先生安好。这位想必是岳将军?虽未见过,这般少年英姿,定是近来名动京城的少年将军了。
参见王妃。
二位不如一同用膳,也好与殿下说说话。
岳山眼前浮现林黛玉倚门等候的模样,一时踌躇。秦王见状嗤笑:罢了,放他回去吧。
末将告退。岳山抱拳退出大殿。
待那银甲身影消失,秦王妃好奇道:岳将军这般年纪竟已成家?
秦王漫不经心把玩酒盏:家倒是成了,不过替别人养着闺女。堂堂武将,倒像个离不开孩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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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王妃听完缘由掩唇轻笑:原是林御史的千金寄养在岳府。妾身本想着接来同住呢。如此说来,殿下方才可冤枉人了。
秦王挑眉。
素手轻捶他肩头:定是岳将军忠厚可靠,林御史才敢以掌上明珠相托......
索性在议事厅设了家宴。东方治举箸时,只拣几样小菜细品。秦王妃跪坐一旁,亲自布菜斟酒。
酒过三巡,秦王忽问:先生观岳山如何?
东方治拭净唇角,肃然拱手:少年老成,千里之驹。
一声,秦王搁下酒樽。连秦王妃都停了银筷。
先生竟如此盛赞?
世事洞明却葆赤子之心,文韬武略俱全。可作治世贤臣,亦可为殿下手中利刃——全看殿下如何雕琢。
秦王喉结微动:先生怎知他文武双全?
东方治捻须而笑:方才见他指缝新染墨痕。林探花之女五岁能诗,想来岳小友正做着这位才女的西席。
那先生以为......
此非老朽可妄言。
良久,秦王长叹:孤自诩慧眼,倒不及林如海会相人。
东方治疑惑道:“殿下此话何意?”
秦王饮尽杯中酒,回味片刻道:“林如海与岳山不过公务往来几回,便能看出岳山不凡,早早将女儿托付于他。这般识人之明,孤自愧不如。”
原是儿女私事,东方治便不再多言。
在他看来,林如海未必思虑如此长远。
秦王妃为秦王斟酒,笑道:“林御史之女年方六七,便许给了岳将军,当真舍得。臣妾入府时已有十二岁。不如殿下成全美事,下一道旨意,将林姑娘赐婚于岳将军?”
“如此两家风光大办,更显名正言顺。”
秦王摆手道:“尚早。林如海迟早回京任职,总不能久居东南。待朝局安稳,孤召他回京委以重任,再行赐婚,岂不两全其美?也算酬他多年辛劳。”
秦王妃抚掌赞道:“妙极!林御史定感念殿下恩德!”
……
暮色渐染,岳山匆匆自王府归家。
今日消息突如其来,日后京城恐生动荡,岳山便想多陪陪林黛玉。待他职位愈重,恐难再有这般闲暇。
更未料到荣国公贾代善竟重伤被俘,贾家处境堪忧。
荣宁二府之荣光,全系于两位国公,尤以掌兵镇边的贾代善为甚。若他殁于北蛮之手,荣国府恐将衰败。
何况贾家子弟多有不肖,自寻死路。
思绪翻涌间,岳山拐入巷中,眼前景象令他骤然止步——
一众人堵在门前,更有数人已闯入院内。
岳山怒起,忧心林黛玉安危,扬鞭三响,手按剑柄。
近前才辨出是贾府仆从,并几个凑热闹的公子哥,似是助威而来。其中更有一女扮男装的丫头,随贾宝玉踏入院中。
“姐姐,爱哥哥说你生得极美,让我瞧瞧可好?”
林黛玉惊惶无措,闭门不出,只留雪雁挡在门前。
宝玉笑道:“妹妹何必见外?我奉老太太之命,特来送些物件,绝无虚言。”
说罢招手唤来一丫鬟,立于窗下:“鹦哥姐姐是老太太派来照看妹妹的,她可作证,我并未扯谎。”
宝玉满心期盼林黛玉开门,好与她畅谈。
见此处简陋寒酸,他断定林黛玉过得凄苦。若能劝她回府,岂非美事一桩?
林妹妹这般清丽脱俗的佳人竟与岳山同住一院,每每夜深人静想起此事,宝玉便心如刀绞,夜不能寐。
今日恰逢那煞星岳山外出未归,真真是天赐良机。
见院内无人应答,人群中的假小子站得腿脚发麻,正欲往秋千上歇息。
不料被抬眸的林黛玉瞧见,急呼道:且慢!莫要碰那秋千!
刚要嗔怪她小气,忽觉身子一轻,尚未触及秋千便已双脚离地。
回首望去,竟被一位英挺俊朗的陌生男子拎起,惊得她缩了缩脖颈。
岳山冷眼扫视众人:谁准你们擅闯此地?
闻得熟悉嗓音,房内的林黛玉如释重负,倚窗而立,殷切期盼岳山快些料理眼前乱局。
宝玉却浑身战栗,颤巍巍转身,迎上岳山噬人般的目光,双唇紧抿,无言以对。
雪雁瘫坐在石阶上轻叹:岳将军可算回来了,再晚些,奴婢实在拦不住了......
贾宝玉,你可有话说?
岳山随手将假小子掷出,只听一声痛呼,众公子哥忙上前搀扶。
爱哥哥,此人是谁?
假小子犹自不服,指望周遭兄长替她出头。
同伴们愤懑不已,怂恿宝玉道:这便是岳山罢。宝二爷,咱们都是来给你撑场子的,可莫要堕了威风。想想咱们何等家世,他区区王府侍卫,也配在咱们面前摆谱?
宝二哥,打起精神来!
宝玉本对岳山畏惧非常,但众目睽睽之下,岂肯失了颜面,遂昂首挺胸道:岳山,我奉祖母之命来探望表妹,有何不可?如今康王殿下边关告捷,你这秦王府的奴才,还能嚣张几日!
愚顽至此,岳山怒极反笑。
贾宝玉,莫忘了你祖上如何发迹。荣宁二府的老国公,哪个不是高祖皇帝的侍卫?照你这般说法,如今戍守九边的荣国公,岂非成了看门犬?
今日,我便代你祖宗好生管教于你!
岳山飞起两脚踹翻两名贾府家仆,抽出剑鞘狠狠抽在宝玉臀上,登时将他打得踉跄旋转如陀螺。
宝玉细皮嫩肉哪堪这般痛楚,一鞘下去便抱头哀嚎,再挨几下,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。
岳山冷眼扫向那群纨绔,目光所及,众人皆倒吸凉气。
其中一人被瞪得连连后退,颤声道:你敢动我?家父可是忠靖侯史鼎!
身旁同伴当即给他一记爆栗:糊涂!搬出你爹有何用?宝玉的祖父还是国公呢,不照样挨打?
那...那该如何是好?吓破胆的小哥带着哭腔问道。
还能如何?逃命要紧!
一群纨绔子弟仓皇逃出小院,竟无人理会瘫坐在地的假小子。
等等我啊!
局势骤变,假小子愣在原地,瞥见身旁哀嚎的贾宝玉,怯生生央求:别打屁股行吗?
岳山冷眼扫过战战兢兢的贾府下人:还不滚?
众人如获大赦,架起宝玉与假小子匆匆离去。
黛玉轻移莲步走出厢房,忧心忡忡:老太太最疼他,岳大哥不怕荣国府追究?
若非顾忌秦王差事,岳山早拔剑相向。若真危及黛玉,便是他们父辈亲至也难善了。
私闯民宅,走到哪都是我们占理。
黛玉检查秋千无恙,雀跃坐上去招手:岳大哥推我。
秋千荡起时,黛玉喃喃自语:幸好没被男子碰到。
方才那是姑娘。
姑娘?黛玉回首蹙眉,怎作男儿打扮满街跑?
许是喜好如此。
见黛玉若有所思,岳山笑问:想出门了?
少女慌忙摇头:现在出去只会拖累岳大哥。
总有机会的。岳山想起她入京时新奇的模样。
秋千轻晃间,岳山暗下决心:必须尽快建功立业,否则离府时总要牵挂黛玉安危。
岳大哥有心事?
在想你的事。
鹦哥儿瑟缩在旁,攥着衣角暗叹:早知如此,不如被赶回贾府......
荣国府内,宝玉被抬过垂花门时,贾母与王夫人早已哭成泪人。见到孙儿臀上肿痕,老太太心如刀绞。
“混账东西!来人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跟随宝玉同去的史家、王家子弟及贾府下人低垂着头,战战兢兢地走进来。
见他们一个个缩头缩脑,贾母怒火更盛。
“都哑巴了?说话!”
宝玉的奶兄李贵率先跪下,颤声道:“小的们奉老祖宗之命去给林姑娘送东西,当时岳将军不在府上,我们便闯了进去。后来岳将军回来,与哥儿们起了争执,便动起手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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