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他已缓步走下城楼。
......
太和殿内,
当岳山与贾代化步入时,唯有秦王独自伫立殿中,似在沉思。殿上空寂无人,连康王残留的血迹也消失无踪。
臣,罪该万死。
贾代化跪伏在殿门外,向秦王叩首请罪。
作为贾家第二代将领,贾代善、贾代化兄弟战功彪炳。早在年间便纵横沙场,尤以贾代善为着,秦王曾多次与之并肩作战,获益良多。
因此,秦王对贾家两位老将军的品性及贾家境况,皆了然于心。
秦王敬重这些为国征战的老将,遂道:贾老将军,平身说话吧。
贾代化仍跪地不起:臣不该轻信谗言,助康王谋逆。城外将士皆听令行事,不知内情。恳请陛下只罚老臣一人,饶他们性命。
负手而立的秦王这才转身,对贾代化道:孤已决断,念在京营将士未实际参战,亦未酿成伤亡,免去抄家死罪,但流放之刑不可免。
贾代化再次叩首,声音发颤:谢......殿下恩典。
望着昔日 疆场的老将,如今佝偻跪伏于地,秦王心生不忍:孤知你为人,向来不慕荣华。说吧,究竟为何与康王勾结?
老臣不贪富贵,奈何子孙不肖。
想到贾家那群纨绔子弟,秦王也不禁叹息。
可是康王许诺,用议和换回荣国公?
贾代化抬头又迅速垂首:正是......
秦王胸中郁结,怒道:老将军,这等鬼话你也信?若你是荣国公,可愿朝廷向北蛮纳贡换你性命?
贾代化泪流满面:老臣最后悔的,便是未战死沙场。
荣国公岂非同样想法?他的一世英名,险些毁于你手。即便归来,会感激你吗?糊涂至极!
贾代化哽咽难言。
秦王望向后方肃立的岳山,见他浑身血污凝结成痂,温言道:今日多亏有你。孤未料康王在宫中埋伏众多,更有北蛮兀良哈部数百人助阵。即便在边关,孤也曾屡次败于其手。此战得胜实属不易,你先回府休整。待局势稳定,孤再宣你入宫。
岳山拱手却道:秦王府亲卫折损过半......
秦王摆手:此非你之过,去吧。
待岳山退下,秦王面对贾代化,只觉棘手非常。
你暂且收监,待朝议后再行发落。
谢殿下宽宥。
秦王不再多言,对外吩咐道:传百官上朝。
岳山寻了匹战马,踏上了归途。
晨光微露,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商贩,岳山满身血迹地穿行其间,并未引起太多注意。
岳将军,您回来了。
院门的守卫见到他,却是一惊。
岳将军,您受伤了?宫里情况如何?
岳山神色平静:无妨,宫里无事。秦王妃可还在?
天一亮便离开了。
岳山点头:甚好。
秦王妃不在,他才能安心回院,免得徒增闲话。
梳洗房内,热水早已备好。岳山脱去染血的甲胄与衣衫,浸入木桶,用力搓洗身上的血渍与腥气。
紫鹃和雪雁今日倒是勤快。他低声自语,若叫她们瞧见我这副模样,怕是要吓坏了。
肩膀传来一阵刺痛,他这才发现一道未察觉的伤口。简单敷药包扎后,岳山将血衣弃置一旁,不再理会。
彻夜的厮杀与奔波耗尽了他的体力。推开卧房门,只见榻上背对着躺了一人。
定是雪雁又来这边睡了。他未多留意,径自取了被褥躺下,顷刻间便沉沉睡去。
……
林黛玉彻夜难眠,直至天光微亮才勉强合眼。醒来时,日头已高。
雪雁,岳大哥还未归来么?她轻声问道,却无人应答。
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,她转头一看——竟是岳山!
林黛玉慌忙捂住眼睛。岳山半露肩膀,发丝微乱,似是刚沐浴过。
糟了,岳大哥何时回来的?雪雁怎不唤醒我?他……他可曾瞧见我这般模样?
心口怦怦直跳,她从指缝间偷望过去。岳山睡颜安宁,眉宇间不见平日的肃杀之气。
目光落在他肩头的纱布上,林黛玉微微一怔:原来……他受伤了。
林黛玉鼻尖一酸,慌忙掩住唇,生怕泄出一丝哽咽。
她虽不知岳山遭遇何事,却晓得他武艺不凡,更穿着厚重铠甲。即便如此仍负了伤,可见厮杀何等惨烈。
半晌平复心绪,她悄然放下手,正欲离去——既怕扰他安眠,更怕他醒来徒增尴尬。
岳大哥疲乏至此,许是将我错认作雪雁了。
这念头愈想愈真,她暗自点头,指尖攥紧被角。
可难题横在眼前:床榻四周帷帐低垂,若要下榻,唯有从岳山身上跨过。
黛眉紧蹙,她终是挪到榻尾,颤巍巍扶住栏杆。见岳山呼吸绵长,稍定心神,目光落在那床锦被上。
提裙抬足时,瘦弱身子晃了晃。绣鞋刚落,便觉脚下触到异物——
糟了!
锦被下分明是岳山的足尖。
林妹妹?
惊醒的岳山正撞见她涨红着脸僵在榻尾,活像只受惊的雀儿。
我、我......她恨不能化作青烟消散。
岳山瞥见空荡的被褥,又瞧她穿着寝衣,顿时了然:原是你在此。我归来时未曾细看......如今什么时辰?
约、约莫午时......
竟睡到这时?他揉着太阳穴,你且先去用膳。
她如蒙大赦,待他缩回脚才慌忙下榻。穿鞋时忽轻声道:岳大哥身上带伤,多歇息罢。
待会儿还要入宫。他摆摆手,无妨的。
林黛玉抿唇退出,刚合上门就撞见雪雁笑眯眯的脸。
岳将军回来了?小丫鬟满脸茫然。
你还装傻!她一把揪住雪雁圆脸揉搓,耳根却比晚霞更红。
夜色未褪,
荣国府,荣庆堂内,
烛火摇曳,映照出贾母凝重的面容。她枯坐整宿,始终未见外间传来消息,眉间沟壑愈深。
消息来得越迟,康王处境便越是凶险。
当晨光刺破云层,斜斜地洒进堂内时,贾母的心直坠深渊,如今唯有指望天意垂怜。
贾政见母亲面色灰败,捧着一盏蜜水劝道:母亲好歹用些汤水,这般熬着身子如何吃得消?
贾母唇瓣已泛起白皮,却无心饮食,只盼皇城能传来康王得势的捷报。
忽听得廊下脚步杂乱,宁国府的贾珍跌跌撞撞闯进来,未语泪先流。
满堂众人见状,俱是心头剧震。
贾母猛地阖上双目,胸口剧烈起伏。
贾赦一把揪住贾珍衣襟急问:究竟如何了?快说!
贾珍扑通跪地哭嚎:大伯父被押入天牢,康王殿下...已然殁了!秦王正召集百官入宫议政......
贾赦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数步,喃喃道:大势去矣......
贾政手中瓷盏砰然坠地,甜浆四溅,碎瓷纷飞。
康王薨逝,秦王摄政。
这意味东宫易主已成定局,而贾家百年基业,即将迎来灭顶之灾。
首当其冲的,正是牵涉最深的宁国府。
贾珍的嚎啕声中,贾母只觉天旋地转,往昔种种在眼前飞掠而过。
住声!老太太强撑威仪喝道,速去探听敬老爷下落。几个婆子忙架起贾珍往外拖。
话音未落,贾母突然从太师椅栽倒,重重砸在青砖地上。
老太太!贾赦贾政魂飞魄散,快传太医!不,先去请民间圣手!
......
史湘云原欲寻林黛玉作伴,昨夜却被拦在荣府,只得宿在探春姊妹的抱厦内。
辗转反侧至五更,刚有些朦胧睡意,忽被外间喧哗惊醒。
推开纱窗,只见仆妇们神色仓皇奔走。
快把老参送去荣庆堂!管事媳妇拽着捧药匣的小丫鬟厉喝,老太太眼看要不好!
小丫头惶惑道:昨儿抹骨牌时不是还精神着?
主子们的事哪轮得到咱们嚼舌?另一个老嬷嬷捶胸痛哭,老太爷不在,老太太若有个好歹,这府里可怎么得了!
史湘云猛然回神,心中一惊,老祖宗不好了?
她迅速穿好衣裳,转身去隔壁唤醒迎春、探春、惜春三位姑娘。
众人刚踏出房门,未及细问,李纨已推门而入,目光一扫,道:既已起身,便随我去瞧瞧老太太。
一行人随李纨穿过庭院,还未至荣庆堂,远远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悲泣之声。
姑娘们何曾见过这般场面,皆被骇住。惜春胆子最小,早已泪落如珠。
李纨低声道:跟我来。
踏入内室,只见人影攒动,几无立锥之地。榻边,一位老大夫正为贾母诊脉,眉间紧锁,令人心惊。
良久,老大夫收手,贾赦急问:家母如何?
老大夫长叹一声,众人心头一紧。
老夫人气血两亏,心神耗损,需静心调养,切忌劳神动气,否则恐留病根。
又瞧了瞧贾母额上青紫,道:外伤无碍,不日可愈。
史湘云随众人望向榻上。
贾母双目紧闭,眉头微蹙,白发如雪,较往日苍老许多。唇瓣轻颤,却无声息。
姊妹们纷纷拭泪,宝玉哭得最凶。史湘云怔了怔,亦落下泪来。
贾政见状,对李纨道:带她们出去吧,让老太太静养。
刚出堂外,翠缕匆匆赶来,拉住史湘云道:姑娘,三太太来接您回府了。
这般匆忙?
宝玉抹着泪问:云妹妹才来便要走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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