栖梧苑内,阴毒的算计尚在黑暗中悄然滋长,而漱玉轩内,命运的轨迹却已抢先一步,驶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。
这日傍晚,世子夜无殇如常踏入漱玉轩。院内兰草幽香,烛火温静,苏婉清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,就着最后一缕天光翻阅着一本闲书。然而,夜无殇敏锐地察觉到,她今日的脸色似乎比平日苍白些许,眉宇间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怠。
“可是身子不适?”他几步上前,自然地握住她的手,触手竟有些冰凉,眉头立刻蹙起。
苏婉清抬眸,对上他关切的眼神,心中一暖,轻轻摇头:“许是昨夜贪凉,有些着了风寒,并无大碍,爷不必担心。”她自己也觉着近来食欲不振,晨起时偶有恶心之感,只当是季节更替,身子惫懒,并未深思。
然而,夜无殇却无法容忍她有丝毫闪失。在他眼中,苏婉清已是碰不得的珍宝,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心惊。他脸色一沉,不容置疑地命令侍立一旁的秀英:“还愣着做什么?即刻去请胡医正!要快!”
秀英不敢怠慢,连忙应声疾步而去。
苏婉清还想说什么,却被夜无殇按住了手:“别逞强,让医正看看,吾才能安心。”他的语气带着罕见的紧张,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,此刻只清晰地映照着她的身影。
不多时,须发皆白、医术精湛的胡医正提着药箱匆匆赶来。他先是向世子行了礼,然后便在夜无殇几乎凝为实质的注视下,屏息凝神,为苏婉清请脉。
室内静得只剩下几人清浅的呼吸声。夜无殇紧紧盯着胡医正的手指和苏婉清的手腕,仿佛要将那脉搏的跳动都看得一清二楚。苏婉清原本平静的心,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感染,生出几分莫名的忐忑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胡医正的神色从最初的平静,渐渐转为沉吟,随即,那布满皱纹的眼角竟缓缓舒展开来,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。
他收回手,站起身,对着夜无殇深深一揖,声音带着由衷的恭贺:“恭喜世子爷!贺喜世子爷!苏姨娘这并非风寒之症,而是……滑脉之象!依脉象看,应是一月有余,胎气稳固,乃是大喜啊!”
滑脉……有孕?!
这几个字如同惊雷,炸响在夜无殇的耳边。他猛地怔住,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大脑有瞬间的空白。随即,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汹涌澎湃的狂喜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与自持!
他有孩子了!是他和婉清的孩子!
不是出于子嗣传承的责任,不是源于世子府延续的需要,而是纯粹地,因为他心爱的女子,孕育了属于他们两人的骨血!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”他几乎是失态地抓住胡医正的胳膊,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那双惯常冷厉的凤眸,此刻亮得惊人,里面翻涌着的是毫不掩饰的、如同毛头小子般的狂喜与不可置信。
胡医正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连忙再次确认:“千真万确!世子爷,苏姨娘确是有喜了!脉象有力,是极好的征兆!”
确认的消息如同最甘美的琼浆,注入夜无殇的心田。他猛地松开胡医正,转身看向榻上同样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愣住的苏婉清。她美丽的杏眼中充满了茫然、惊讶,还有一丝……无措。
狂喜之下,夜无殇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。他想拥抱她,又怕伤着她;想放声大笑,又恐惊扰了她。他搓了搓手,在原地踱了两步,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到榻边,将她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,语无伦次地说道:“好!好!婉清,你听到了吗?我们有孩子了!我们的孩子!”
他脸上的笑容是苏婉清从未见过的灿烂与纯粹,那是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的喜悦,几乎驱散了这漱玉轩内所有的阴霾。他絮絮叨叨地叮嘱:“从今日起,你什么都不要想,什么都不要做,好生养着!想吃什么,用什么,尽管告诉吾!不,告诉云翠,告诉赵嬷嬷!不对,所有入口的东西,都必须先经胡医正查验!”
他立刻转向胡医正,神色恢复了部分属于世子的威严,但语气中的急切与重视却更甚:“胡医正,从即日起,苏姨娘这一胎便由你全权负责!需要什么药材,尽管去库房支取!务必确保她们母子平安!若有任何闪失,本世子唯你是问!”
“是是是,老朽定当竭尽全力!”胡医正连忙躬身应下。
夜无殇又看向屋内侍立的云翠、赵嬷嬷等人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:“传本世子令,漱玉轩内外加派一倍守卫,昼夜不休!凡进出之人,皆需严查!院内一应事务,皆以苏姨娘安危为重,若有任何人、任何事惊扰了她,无论缘由,严惩不贷!”
这一连串的命令,如同最坚实的壁垒,将苏婉清与她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儿,牢牢地护在了中心。
苏婉清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她有孕而欣喜若狂、紧张失措的男人,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狂喜与珍视,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、几乎要灼伤她的温度,那颗因前世惨痛经历而冰封已久的心,仿佛被投入了一簇温暖的火焰,坚冰悄然融化了一角,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与悸动。
他……是真心期盼这个孩子的。真心地,为她欢喜。
世子有嗣,尤其是宠妾有孕的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世子府。有人艳羡,有人嫉妒,更有人,如栖梧苑内的苏玉华,在听闻这个消息的瞬间,便彻底扭曲了面容,将手中那支金簪狠狠折断!危机与暗涌,因这突如其来的喜讯,而被推向了更加激烈的顶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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