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云层,将乾清宫飞檐上的琉璃瓦映得金光流转。沈砚秋跪在冰凉的丹墀上,听着司礼监太监尖利的宣旨声在广场上回荡。当赐尚方宝剑,准先斩后奏八字落下时,他明显感到身后百官队列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。
臣,谢陛下隆恩。沈砚秋双手高举,接过那柄缠着明黄丝绦的宝剑。剑鞘上冰冷的龙纹硌着掌心,他想起离京前夜徐光启的叮嘱:此剑能斩三品以下,却也是催命符——魏忠贤正等着抓你专权的把柄。
果然刚起身,崔应元就阴恻恻凑近:恭喜沈督师。九千岁让咱家传话,山海关守将吴襄是他干孙子的岳丈,还望督师...多多关照。
沈砚秋指节倏地收紧。吴襄?那个克扣军饷被自己参过三次的跋扈将领?他忽然朗声大笑:巧了,本官正要去山海关整饬军务——崔公公不如同往,看看吴将军是如何边关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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诏书送到魏忠贤私邸时,玉如意碎屑溅了满堂。 好个沈砚秋!魏忠贤盯着密报上即日返辽四字,眼角抽搐,他真以为握着尚方宝剑就能在辽东为所欲为?
干爹息怒。崔应元慌忙捧上新茶,皇太极那边回了消息,说只要咱们在宁远制造些...他们愿再加两城。
窗外忽然掠过信鸽灰影。魏忠贤一把推开窗棂,盯着辽东方向阴沉了脸色:告诉吴襄,若是放沈砚秋平安入关,他儿子在京城的那些烂账,就自己顶着!
此时沈砚秋的马车正驶过京郊长亭。秦玉容按着刀柄频频回首:督师,东厂的尾巴还跟着。
让他们跟。沈砚秋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痕,到通州换船时,把那份大礼送给崔公公。
苏清鸢闻言抬头,从行囊里取出一本裹着油布的账册——这是今晨某个神秘人塞进车轿的,里面详细记录着吴襄私卖军粮给蒙古各部的交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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浑河码头笼罩在暮色里。崔应元盯着缓缓离岸的官船,突然被个乞儿塞了封密信。展开一看,竟是吴襄亲笔:沈砚秋已查知末将与蒙古交易,求九千岁救命!
废物!崔应元气得将信撕碎,却见官船甲板上,沈砚秋正凭栏远眺。两人目光隔空相撞,沈砚秋忽然举起尚方宝剑——剑锋在落日余晖中划出寒芒,直指山海关方向。
三日后,山海关总兵府乱作一团。吴襄抓着刚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,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信纸:他...他竟直接去了宁远?
不仅去了,还带着尚方宝剑。师爷面如死灰,昨日刚到就斩了克扣军饷的粮草官,现在正在查三年内的军械账簿...
吴襄瘫坐在虎皮椅上,突然跳起来嘶吼:快给九千岁传信!就说沈砚秋要清查所有边将——
亲兵连滚爬进大堂,沈督师的亲卫队已到关下,说要借调咱们的火炮营记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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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远城头,沈砚秋望着渐暗的天色,将尚方宝剑重重按在箭垛上。秦玉容捧着刚整理的名册过来:查清了,吴襄这三年来共私卖火炮十二门,火铳两百支...
不止。苏清鸢递过刚破译的密码信,他和后金也有往来,上个月刚用五百石军粮换了两车东珠。
沈砚秋眼底结起寒霜。他展开辽东舆图,指尖从山海关划向宁远:明日我去赴吴襄的接风宴,你们带人查封他在宁远的私宅——记住,要赶在东厂灭口之前。
暮鼓声中,一骑快马冲出宁远南门。马背上那人回头望了眼城楼上的沈砚秋,将密信塞进衣襟深处。信纸末尾一句被汗水洇湿:...尚方剑已出,九千岁宜早做决断。
此时沈砚秋正将一枚黑子落在辽东舆图的锦州位置。棋盘对面,周文郁盯着那颗棋子倒吸冷气:督师这是要...动锦州守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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