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越站在大殿角落,脚底发飘,眼皮直打架。他刚从天机院出来,脑子里还塞着玄真子捧着烤鸭骨头说“此乃圣物”的画面,耳边仿佛还在回荡那句“梦兆非兆,人心自扰”的狂热解读。他掐了自己大腿三下,确认不是在做梦——可惜,疼。
早朝已经开始,文武百官分列两侧,气氛却不像往常那样死气沉沉。今天格外热闹,吵得像菜市场早市。
工部侍郎裴砚站在殿中,手里攥着一份折子,声音洪亮:“女子亦有才学,为何不能开科取士?北境沈氏商行账房九成是女流,连户部算税都靠她们校对!若能设女科,天下贤才岂不更广?”
话音未落,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猛地炸开:“荒唐!简直荒谬!”
周太傅拄着拐杖站出来,山羊胡一抖一抖,像是被风吹乱的扫帚:“女子无才便是德!先帝在时,宫中女官不过抄抄经、管管库,何时允许抛头露面、与男子争名夺利?如今竟要开女科?这是要让宫女上朝议事吗!”
裴砚冷笑:“那您家丫鬟是不是也该一辈子不识字,省得看懂您的账本?”
“你!”周太傅气得拐杖顿地,“竖子妄言!纲常伦理,岂容你等革新派肆意践踏!”
“伦理?”裴砚翻白眼,“您上个月还让我修个带滑轮的马桶座,说是年纪大了蹲不下,这会儿跟我讲伦理?”
满殿哄笑。
周太傅脸涨成猪肝色,正要发作,忽然转身面向龙椅,颤声道:“陛下!此等歪风不可长!若今日开了女科,明日便要立皇后摄政,后日怕是要让母猪上树了!”
林越听得嘴角一抽,心说这老头骂人都带农业科普。
他悄悄往后缩了半步,试图把自己藏进柱子后面。只要不说话,只要不动,只要假装自己是个背景板摆件,他就还能活到中午。
可命运从不放过一个想躺平的人。
礼部尚书陈崇文突然转身,一把将他从后排拽了出来。
“林大人!”陈崇文声音激昂,眼神闪着诡异的光,“您乃天枢星君降世,掌天机、通神意,今朝堂纷争难解,社稷安危系于一线,请您以天音示谕,定此国策!”
林越踉跄两步,差点一头撞上台阶。
“谁定的我是星君?谁封的我这个职位?有没有五险一金?年终奖发不发?”他压低声音急道,“我昨晚梦见自己退休,结果系统当场播报‘退而不隐,其志犹燃’,我现在连做梦都不敢做了!”
陈崇文没理他,反而退后一步,双手高举玉笏,朗声道:“请星君赐言!为苍生指路!”
林越抬头,看见赵灵阳坐在龙椅上,一手撑着下巴,嘴角微微翘起,眼里全是看好戏的光。她显然早就等着这一刻。
他心里咯噔一下,知道完了。
这哪是朝堂?这是真人秀现场,他是被迫即兴表演的群演。
眼看周太傅又要开喷,裴砚撸袖子准备对线,林越脑子一空,只剩下一个念头:
**吵死了,能不能都闭嘴,让我回去睡个回笼觉?**
就在这瞬间——
虚空嗡鸣,一道清亮之声自殿顶落下,如钟振玉磬,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:
“天示:朝争伤国,和则共济。”
全场骤静。
连殿外巡值的禁军都停下脚步,仰头望天。
周太傅张着嘴,手里的拐杖忘了挥,像被点了穴。
裴砚瞪大眼睛,喃喃道:“这……这真是天音?不是哪个太监躲在梁上喊的?”
陈崇文激动得浑身发抖,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,飞快记录:“天音录·第132条:朝争伤国,和则共济。关键词:团结、妥协、别他妈吵了。”
赵灵阳轻轻拍了下手,笑意盈盈:“诸位都听见了?天意昭然,不欲内耗。既然如此,女科一事不必全推,先在三州试点,三年后观成效再议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林越身上:“此事,便依林爱卿所言。”
林越当场僵住,内心怒吼几乎掀翻屋顶:
我没说这个!!我只是想安静地当个废物!!
他眼角余光瞥见视网膜角落,系统界面悄然浮现:
【任务进度+1:被动调停·已达成】
【温馨提示:连续沉默超半炷香,将自动推送“天示:林越心死,万念俱灰”至女帝案前】
他吓得赶紧咳嗽两声,假装镇定地点头:“嗯……对,就是这个意思。和则共济,挺好。”
话音未落,脚下一滑,绊在袍角上,整个人往前扑去。幸亏旁边小太监眼疾手快扶了一把,才没当场摔出个“天机失衡”的凶兆。
周太傅盯着他背影,忽然双膝一弯,扑通跪地。
“老臣……老臣知错了!”他声音发颤,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,“天音止戈,皆因私欲蒙心……请陛下允老臣闭门思过三日!”
林越回头一看,差点咬掉自己舌头。
这老头昨天还在写奏折弹劾他“妖言惑众”,今天居然主动认错?还磕头磕得那么响?
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一件事——
他不是在参与朝政。
他是整个大夏的**人形许愿池**。
打个喷嚏是国策,翻个身是天象,连他梦里吃烤鸭都能被供起来当圣物。
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,做的每一个动作,甚至呼吸频率,都会被当成加密信号破译成治国方略。
早朝散去,百官陆续退出大殿。
林越拖着步子走在宫道上,头顶是晴空白云,脚下是朱红高墙。他抬头看了眼天空,低声嘀咕:“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退休……”
风过无声。
系统界面却悄然刷新:
【今日吐槽额度剩余:1次】
他刚松口气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脚步。
回头一看,陈崇文小跑着追上来,手里捧着一本新册子,封皮上赫然写着《天音实战应用三百例》。
“林大人!”他满脸兴奋,“刚才那句‘和则共济’,属下已整理成《朝堂调解术·初级篇》,准备下周在国子监开讲,您要不要来当特聘讲师?课酬好说,可以用天机院的香火钱结算!”
林越扭头就走。
陈崇文在后面喊:“您别走啊!还有学生问,‘如果吵架时对方不肯停,能不能引用天音吓唬他’?这题得您亲自答!”
林越加快脚步,差点小跑起来。
转过宫墙拐角,他终于甩掉了陈崇文,靠在墙上喘气。
刚想歇会儿,忽然感觉袖子里一沉。
伸手一摸,掏出一张纸条,墨迹未干,字迹潦草:
“林越,你今日所言,不过是权宜之计。女科若开,祖宗法度何存?三日后,我会让你知道,什么叫真正的‘天意难违’。”
落款没有名字,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“周”字。
林越盯着那张纸,眉头皱起。
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头顶忽地又是一阵嗡鸣。
他脸色一变,赶紧捂住嘴。
可那声音还是响了起来——
“天示:纸短情长,其意未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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