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把风筝线吹得微微发颤,我盯着那根导电绳,手指还在下意识地搓着警报器外壳的裂口。刚才那一战太险,敌人来得太准,像是掐着我们换频段的空档扑上来的。阿尔法说干扰源消失了,可我心里那根弦还是松不下来。
“姐姐!”贝塔从屋顶跳下来,爪子一甩,“无人机拍到的画面我已经剪好了!标题我都想好了——《妙不可言:北境守夜人》!要不要现在发给福安公公?他说宫女们最爱看这个。”
我没理它,把残骸塞进袖袋。眼下不是搞直播带货的时候。
卫青锋的大手拍在我肩上:“林姑娘,走!陛下设宴,庆功!你可是头一份功劳。”
我这才抬头,发现天边已经泛白。一夜没合眼,脑子像被浆糊糊住,但脚步还是跟着他往宫门走。工部方向飘来一股焦味,大概是墨非又在试什么新锅炉。这小子,昨夜敌人都摸到城下了,他还蹲在院子里拿扳手敲铁皮,嘴里念叨“动力系统必须闭环”。
庆功宴摆在太极殿前的广场上,席位按品级排开。我站在卫青锋身后半步,本想混个靠边的位置吃碗热汤面就撤,结果司礼官一声高唱:“宣——科技使林氏妙,上前受封!”
全场静了两秒。
我愣在原地,连贝塔都收了尾巴,缩成一团假装是块暖手炉。
萧临渊坐在主位,披着玄色长袍,脸上没什么表情,像刚从御书房抄完一整本《礼制考》出来。她抬手,一道明黄圣旨递到我面前。
“北境退敌,火器之功不可没。特封林氏妙为‘科技使’,掌工部新技司,秩比三品。”
我接过圣旨,手感挺厚实,像是加了层防水涂层。谢恩的话刚出口,脑子里已经开始算账:三品官俸是多少?有没有年终奖?工部那帮老油条会不会半夜把我图纸烧了?
“怎么?”她看着我,“不满意?”
“满意。”我把圣旨卷好,“就是不知道这帽子是金的,还是纸糊的,一淋雨就塌那种。”
她嘴角动了动:“只要你别拿朕的国库造飞天马桶,便是金的。”
底下一阵闷笑,几个年轻武将差点把酒呛出来。
我正要回话,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。墨非端着酒杯,脸红得像刚出炉的铸铁件,手里还攥着一卷皱巴巴的纸。
“师父!”他声音大得能震落瓦片,“我们赢了!全靠您教的标准化生产流程!火药配比、枪管膛线、弹丸模具——一套下来废品率压到百分之三以下!”
我看了眼他手里的酒杯,清清楚楚写着“低度米酒,仅供助兴”。这小子居然真喝上了?
“然后呢?”我问。
“然后……”他猛地展开那张纸,“我想造能飞的铁鸟!像燕子那样掠过城墙,俯冲投弹!您给的风扇模型让我悟了——只要螺旋桨够大,动力够强,人真能上天!”
我一眼扫过去,图纸上画着带翼机身、尾舵、双螺旋桨,甚至还标了重心位置和升力估算。粗糙是粗糙了点,但空气动力学的基本概念居然没跑偏。
我抬脚就踹他小腿:“醒醒!蒸汽机才稳定运行三天,你就想上天?”
“可我已经算过了!”他踉跄两步,还不服气,“只要用轻质合金骨架,再配上高压锅炉驱动双轴传动——”
“你锅炉炸过几次了?”我打断他。
“三次。”他低头,“但第四次成功了!压力阀现在能撑到十五个大气压!”
我叹了口气。这哪是学徒,这是技术疯子。
夺过他图纸粗略看了一遍,折好塞回他怀里:“收着。现在不行,但……你记住这个念头。”
他眼睛亮起来。
我压低声音:“想飞可以,先给我把蒸汽机效率提上去。燃料利用率不到百分之三十,谈什么飞行?到时候不是飞天,是飞灰。”
他张了张嘴,还想争辩。
“还有。”我指着他胸口,“今晚回去写份《飞行器可行性研究报告》,不少于三千字,至少引用五项已验证技术参数。写不好,下周的齿轮切割机不给你用。”
他立刻闭嘴,抱着图纸转身就走,背影跟要去前线打仗似的。
贝塔从我袖子里探出头:“姐姐,你刚才是不是种下了一颗星辰?”
“种什么星,是拴了条链子。”我揉了揉太阳穴,“这小子再这么冲,迟早把自己炸成烟花献给陛下。”
宴会继续,丝竹声起,舞姬摇着长袖转圈。我捏着酒杯,却一口喝不下。封了“科技使”听着风光,其实等于被正式编入体制,以后每一步都得在规矩里走。再不能像之前那样,半夜偷偷复制个电热毯给自己暖脚。
一曲终了,萧临渊起身离席,示意我随她去偏殿。
廊下无人,夜风带着凉意。
她靠着柱子,淡淡道:“科技使……可还满意?”
“陛下给的官帽子不小。”我抱臂,“就是不知道以后做事,是要先写奏折还是先画图纸。”
她侧头看我:“只要你安分,图纸比奏折有用。”
“可有些人不安分。”我望着远处工部的方向,“比如墨非,他已经不满足于在地上跑的铁盒子了,惦记着上天。”
她沉默片刻:“他有天赋。”
“是。”我点头,“但天才最容易摔死在还没铺好的路上。”
她忽然笑了下:“你还记得你刚来时,说只想混吃等死?”
“记得。”我耸肩,“那时候我以为穿越就是度假村体验卡,没想到是极限生存挑战赛。”
“现在呢?”
“现在?”我看向工部那片灯火,“我觉得……度假村可能也得自己盖。”
她没接话,转身要走,却又停下:“明天开始,工部划出独立院区,归你调度。另拨二十名工匠,专供新技司。”
我挑眉:“这么大方?”
“不是大方。”她背对着我,“是怕你哪天干脆卷铺盖跑路,留下一堆看不懂的图纸。”
我笑了笑,没答。
她走了几步,又回头:“还有,别让墨非造出会飞的东西。至少,在朕能控制之前。”
我目送她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,才慢慢转身往工部走。
夜深了,大部分工匠已经散去,只有几间屋子还亮着灯。我路过墨非的工坊,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锤子敲打金属的声音。
推门进去,他正趴在桌上改图纸,旁边摆着一碗冷透的饭。
听见动静,他抬头,眼睛亮得吓人。
“师父,”他举起笔,“我刚想到,如果用贝塔设计的风洞模型做升力测试,再结合阿尔法的能量输出模拟——”
“睡觉。”我走过去,把图纸抽走,“明天再想。”
“可我快通了!”
“你明天要是睁不开眼,就永远不通。”我把图纸塞进抽屉,锁上,“想飞的人,得先学会踩实地面。”
他怏怏坐下,突然又抬头:“师父,您说……有一天我们真能飞起来吗?”
我没回答,走到窗前。
天上没有月亮,只有几颗星挂着。远处,那只银灰色的风筝还挂在高处,导电绳在风里轻轻晃。
我伸手摸了摸袖袋里的那张草图。
边缘已经被我捏得发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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