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边的谋士不动声色地指了指通往晚翠轩的方向,谢霄心领神会,嘿嘿一笑,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。
观礼台上,谢子轩放下酒杯,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。
太监躬身退下,很快,就有几个“碰巧”路过晚翠轩附近的官员,听到了里面传来“不雅”的动静。
“好像是……女子的声音?”
“这方向,不是娉襄公主的住处吗?”
“谁这么大胆子,敢在御花园里……”
议论声渐起,谢子轩“适时”皱起眉头:“何事喧哗?”
有官员上前,支支吾吾地禀报了情况。谢子轩“震怒”:
“岂有此理!光天化日,竟敢玷污公主清誉!随朕去看看!”
魏庸愣了一瞬,不知为何会有这一出。
公主竟然看着自己这么多事,万一……
事态紧急,她还是跟着去了。
百官簇拥着谢子轩,浩浩荡荡地往晚翠轩走去。
路上,谢子轩“不经意”地提起:“方才好像看见皇弟往这边来了……”
一句话,瞬间将所有人的怀疑引向了谢烬寒。
人群中,有人窃窃私语:
“摄政王向来独来独往,莫非真的……”
“听说公主对摄政王颇有好感,难道是两情相悦?”
“胡说!再怎么也不能在这种地方……”
众人越走越近,晚翠轩里的动静也越来越清晰,女子的低吟和男子的喘息交织在一起,听得人脸红耳赤。
谢子轩脸色铁青,一脚踹开晚翠轩的门:
“给朕把里面的人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顿住了。
不仅是他,所有跟着进来的人都愣住了。
房间里衣衫不整的两人,确实是一男一女。女子是娉襄公主慕容襄没错,可那赤着上身、正慌忙往身上套衣服的男子……
哪里是什么摄政王谢烬寒?
分明是二皇子——谢霄!
谢霄是被踹门声惊醒的。
宿醉般的头痛袭来,他眯着眼看清满屋子的人,吓得魂飞魄散,抓着件衣袍胡乱往身上裹:
“父、父皇?你们怎么来了?”
慕容襄也“惊醒”过来,尖叫一声,拉过被子遮住自己,脸上又是羞又是怒,眼眶瞬间红了:
“陛下!这、这是怎么回事?”
满屋子的人都僵在原地,针落可闻。
方才还在窃窃私语怀疑谢烬寒的官员,此刻都张着嘴,说不出话来。
谁也没想到,本该是摄政王“私通”公主的戏码,主角竟换成了二皇子。
谢子轩的脸色由青转白,又由白转青,手指着谢霄,气得浑身发抖:
“逆、逆子!你、你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!”
谢霄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事——他喝了几杯酒,只觉得浑身发热,脑子里昏沉沉的,好像看见个穿玄色衣服的人影走进来,他就……后面的事,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“不是的父皇!我没有!”谢霄急得辩解,“我、我什么都不记得了!”
“什么都不记得?”
谢子轩怒极反笑,“人赃并获,你还想狡辩?!”
魏庸看着这一场闹剧,心里无奈叹气,这下好了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,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:
“皇兄这是怎么了?好端端的,怎么发这么大火?”
众人回头,只见谢烬寒慢悠悠地走了进来,依旧是那身玄色锦袍,袖口一丝不苟,脸上带着疑惑,仿佛刚从宴席上过来。
“皇弟?”
谢子轩一愣,随即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:
“你……你何时来的?”
“刚到。”
谢烬寒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情景,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:
“这是……二侄儿?还有娉襄公主?这是……”
他“恍然大悟”,却又立刻收敛了神色,对着谢子轩躬身道:
“皇兄,此事……怕是有误会吧?二侄儿虽贪玩,却也不至于……”
“误会?”
谢子轩哪里还能听进去,他精心策划的局,如今变成这副模样,若是传出去,不仅没能除掉谢烬寒,反而让自己的儿子玷污了北凉公主,两国邦交必定破裂!
他看了眼魏庸,闭了闭眼。
他指着谢霄,声音都在发颤:
“拖下去!把这个逆子给朕拖下去!”
“陛下!”慕容襄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哭腔:
“此事……此事怪不得二皇子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。
慕容襄掀开被子一角,露出肩膀上的红痕,脸颊绯红,泫然欲泣:
“是、是我……是我仰慕二皇子已久,宴席上多喝了几杯,一时糊涂……”
这话一出,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。公主主动勾引皇子?
这反转比刚才的场面还让人震惊!
谢霄也懵了,愣愣地看着慕容襄,忘了辩解。
谢烬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,随即又换上凝重的神色:
“公主此言差矣。纵然两情相悦,也该明媒正娶,怎可……”
“摄政王说的是。”
慕容襄打断他,看向谢子轩,眼神坚定,“陛下,我与二皇子情难自禁,犯下大错,愿承担一切后果。
只求陛下成全,让我嫁与二皇子为妻,也好保全两国颜面。”
谢子轩张口结舌,他怎么也没想到,慕容襄会突然这么说。
嫁?
让谢霄娶北凉公主?
这固然能平息此事,可谢霄是什么货色他清楚,让他当北凉的驸马,将来岂不是被北凉拿捏住把柄?
可若是不答应,北凉必定以此为借口开战,他刚稳住的江山,经不起折腾……
“皇兄,”
谢烬寒适时开口:
“公主深明大义,二侄儿……虽有错,却也是情非得已。
依臣弟看,不如就如公主所言,择日为二侄儿与公主完婚,既全了皇家颜面,也巩固了两国邦交,岂不两全其美?”
百官这才反应过来,纷纷附和:
“摄政王所言极是!”
“二皇子与公主乃是天作之合!”
“陛下,此事就依摄政王和公主的意思吧!”
谢子轩看着众人的嘴脸,又看看低着头、不知在想什么的谢霄,再看看一脸“恳切”的慕容襄,最后对上谢烬寒那双看似平静、实则藏着锋芒的眼睛。
他忽然明白了。
从一开始,他就落入了谢烬寒的圈套。
那坛梨花白,那“恰好”出现的谢霄,慕容襄的“反口”……全都是谢烬寒设计好的!
他不仅破了自己的局,还顺水推舟,让谢霄娶了慕容襄,等于在他身边安插了个北凉的眼线!
好深的算计!好狠的手段!
谢子轩胸口一阵气血翻涌,差点喷出一口血来。
他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,才勉强压下怒意,挤出几个字:
“好……就依你们。
事情就这么定了。
燕射宴不欢而散,二皇子谢霄与娉襄公主的赐婚圣旨也写好颁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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