泉州港的冬阳虽暖,蕃学的课堂里却透着几分凝重。大食学子易卜拉欣拿着一张从集市上买来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大宋蕃学是陷阱,要把诸国学子当人质”,南洋学子阿吉也说,最近有商人传“大宋要借教授技艺为由,偷学诸国航海术,日后好去抢地盘”。
李侗急得团团转,对赶来的赵宸道:“这些谣言不知是谁传的,现在已有三名学子要退学,连周边商栈的海外商人都不敢来进货了!”赵宸接过纸条,指尖摩挲着纸面——字迹潦草却刻意模仿南洋商人的笔法,再联想到此前荆州豪强、江南老吏的阻挠,心中有了数:“定是旧势在背后煽风,想借蕃学搅乱中外关系,断了新政的海外助力。”
他当即召来蕃学的中外学子,在庭院里摆开桌椅,桌上放着三样东西:南洋学子绘制的航海图、大食学子参与烧制的青花瓷、吐蕃学子写的“宋蕃友好”字帖。“大家看,”赵宸拿起航海图,“这图上标注的‘避礁航线’,是阿吉和同窗们花三个月测绘的,若大宋要抢地盘,何必把保命的航线告诉你们?”
易卜拉欣捧着青花瓷站出来,声音洪亮:“这青花钴料是大食的,烧制技法是大宋的,我们一起改良出的新瓷,在大食能卖十倍价钱——若蕃学是陷阱,大宋为何要教我们赚钱的本事?”吐蕃学子贡布也接话:“我叔父在边境,去年雪灾是大宋送的粮食,今年春耕是大宋派的农官,这些都不是谣言能抹掉的!”
学子们的疑虑渐渐消散,阿吉主动提议:“我们去集市上澄清!把航海图、青花瓷摆出来,让商人都看看,谣言是假的!”赵宸点头,还让工匠赶制了百块“蕃学友谊牌”,牌上刻着宋、蕃、大食、南洋的图腾,分给学子和海外商人,当作“信任凭证”。
集市上,学子们刚摆开展品,就有几个乔装成商人的人起哄:“别信他们!大宋就是想骗你们的技艺!”贡布立刻拿出边境部落的书信,念道:“‘蕃学学子教我们种稻,今年亩产多两石’,这是我叔父亲笔写的,你们敢说这是假的?”易卜拉欣则让人拿出青花瓷的烧制记录,上面有大食工匠的签名:“这是我们大食工匠和大宋工匠一起记的,哪一步用什么料,写得清清楚楚,何来‘偷学’?”
起哄的人见势不妙,偷偷溜走,围观的商人却围了上来。南洋商人林阿福拿起友谊牌,笑着说:“我上个月还跟阿吉一起运香料去泉州,大宋商栈给的价钱比西夏高两成,若真是陷阱,我还能站在这儿?”说着就订了五十件青花瓷,其他商人也纷纷下单,集市上的谣言很快不攻自破。
可谣言的影响远未结束。三佛齐国王收到“大宋蕃学扣押学子”的密信,竟暂停了与大宋的香料贸易,还派人来泉州“接学子回国”。赵宸知道,若不彻底打消三佛齐的疑虑,其他南洋国家也会动摇。
他让人备好三样“信物”:一是三佛齐学子拉玛写的家书,信里详细说自己在蕃学的生活,还附了他绘制的“三佛齐港口改良图”;二是大宋商栈给三佛齐的“贸易优惠文书”,承诺今年香料收购价再涨一成;三是一对“青花友谊瓶”,瓶身上画着大宋与三佛齐商人通商的场景。
赵宸亲自护送三佛齐使者去蕃学,拉玛见到使者,立刻上前递上家信:“我在这儿学得很好,还帮家乡画了港口改良图,大宋工匠说,按这图修港口,能停更大的船!”使者翻看家书,又看到贸易优惠文书和青花瓶,脸色渐渐缓和:“是我轻信了谣言,错怪大宋了。我这就回信给国王,恢复香料贸易,还要派更多学子来蕃学!”
消息传到汴京城,仁宗特意下旨,将“蕃学友谊牌”定为大宋与海外诸国的“通商信物”,凡持牌的海外商人,可在大宋港口免交三成关税。包繶也趁机扩大海贸规模,从泉州调派十艘青花瓷舰,带着蕃学学子的“友谊信物”,出访南洋诸国,澄清谣言,巩固贸易合作。
这日,赵宸站在蕃学的露台上,看着学子们与大宋工匠一起烧制新的青花瓶,易卜拉欣正教大宋工匠用大食的技法打磨瓷坯,阿吉则在瓷瓶上画南洋的热带花卉。他掏出青铜罗盘,指针平稳,龙纹泛着柔和的光——旧势的谣言虽能掀起小浪,却挡不住中外联心的大潮。
皇佑年间的风,吹过泉州的蕃学,吹过南洋的海面,也吹进了诸国百姓的心里。这风里,没有谣言的阴霾,只有青花的温润、友谊的真诚,还有大宋与世界“互利共荣”的坚定信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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