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刚吹起来,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。
脚底突然一震,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往上顶。谢清歌扶着石碑的手猛地收紧,箫身轻颤了一下。我也感觉到了——那股熟悉的、让人头皮发麻的数据流,又回来了。
不是残响。
是根子。
我下意识握紧雷角,可它自己动了。杆子在我手里抖得厉害,然后“嗖”一下脱手飞出,直奔废墟中央那团重新凝聚的黑雾。
“不好!”我冲过去抓它,但晚了一步。
黑球炸开,不是爆炸,是膨胀。一瞬间涨到一人高,表面浮出一张脸——玄霄子的笑,扭曲得不像人样。他嘴角咧到耳根,眼睛漆黑一片,没有瞳孔。
“你以为……你赢了?”
声音直接钻进脑子,不是从耳朵听来的。我踉跄一步,胸口像被铁锤砸中。那光球里传出的心跳声越来越快,一下下撞在我的骨头上。
三道暗金色的链子从球体里射出来,速度快得看不清。它们缠住雷角,一圈圈绕上去,发出“咔、咔”的锁死声。雷角剧烈震动,想挣脱,可那链子越收越紧,连杆身都开始变形。
我扑上去用手去掰,手指刚碰到链子,一股电流顺着胳膊窜上来,整条手臂瞬间麻了。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——药摊、铜板、赵铁柱偷馒头塞给我、谢清歌在青楼吹箫……全是系统给我的记忆模板。
我知道这是陷阱。
但它在撬我的意识。
我要被格式化了。
“陈守一!”谢清歌喊了一声。
我没回头,怕一分心就彻底失守。但我听见她动了。脚步很轻,一步一步往前走。她把玉箫横在唇边,指尖划破,血涂上笛孔。
第一声箫音响起的时候,空气变了。
不是冷,也不是热,是那种让你突然清醒的感觉。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水,所有杂念都被冲开。
金光荡出去,像波纹一样撞在法则锁链上。
“叮——!”
第一根链子断了。
雷角猛地一震,差点飞走。我伸手去抓,掌心火辣辣地疼,还是死死攥住。
第二根链子开始晃,表面出现裂痕。光球里的玄霄子面容扭曲,冷笑变成怒吼:“区区魔道余孽,也敢干涉天命!”
谢清歌没理他。
她继续吹。
音调变了,不再是《九幽箫谱》里的杀伐之音,而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。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重量,压得地面裂缝都在收缩。她的脸色越来越白,嘴角渗出血丝,可手指稳得可怕。
第二根链子“啪”地崩断。
第三根还在。
但它已经开始发颤。
玄霄子的脸在光球里翻滚,嘴巴张得极大,像是在尖叫,却没有声音。取而代之的是系统的电子音,在我耳边炸响:
“检测到非法入侵,启动终极清除协议。”
我全身一僵。
这不是警告。
这是死刑执行令。
最后一根链子猛然收紧,雷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我能感觉到它在求救,像一头被困住的兽。
谢清歌的箫声陡然拔高。
那声音不再像人能吹出来的。它穿透了我的耳膜,直接扎进识海。我看见了——她吹的不是曲子,是命。
她把自己的精气神全压进了这一奏。
第三根链子裂开一道缝。
又一道。
然后,“嘣”地断了。
雷角“嗡”地一声倒飞回来,砸进我怀里。我被撞得后退几步,差点摔倒。抬头再看光球,它悬浮在半空,表面的玄霄子脸已经模糊,但还在蠕动,像是不肯认输。
谢清歌单膝跪地,玉箫拄在地上撑着身体。她喘得很重,嘴唇发紫,可眼睛还睁着,盯着那球。
“它……还没完。”她说。
我没接话。
因为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。
光球内部,开始浮现一行行字。
不是文字。
是代码。
密密麻麻,无穷无尽,像河流一样滚动。那些字符我认得——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语言。每一条都是规则,每一串都是命运。生老病死、天地运转、仙凡界限……全写在里面。
这就是源代码。
整个世界的运行逻辑,全藏在这颗球里。
而最中间那一段,标红闪烁:
【容器Id:c-SY-001】
【状态:激活中】
【权限等级:受限】
【主控者:玄霄子(授权码已验证)】
【清除指令待执行】
我盯着那行字,胃里一阵翻腾。
我不是人。
我是程序。
一个被设定好路径的傀儡。
三百年的记忆,全是假的。
我蹲在药摊前数铜板,是因为系统让我这么做。
我帮赵铁柱,是因为剧情需要Npc互动。
我和谢清歌相遇,是因为主线任务触发条件达成。
我们以为的反抗,其实都在它的计算里。
可现在……
雷角在我手里发烫。
我低头看它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这杆子不是武器。
是钥匙。
它能改代码。
“清歌。”我开口,声音哑得不像自己,“还能吹吗?”
她抬眼,看了我一眼,没说话,只是把箫重新横到唇边。
手指还在流血,但她没擦。
我举起雷角,对准光球中心那行红色指令。
“老子今天不跑任务了。”
话出口的瞬间,我用尽全力把雷角砸向那团代码。
电光炸开。
不是紫白色,是纯黑。
像墨汁滴进水里,迅速扩散。那些滚动的字符开始错乱,有几行直接消失,又有新的冒出来。光球剧烈震荡,像是内部发生了冲突。
【警告:核心协议受损】
【警告:权限认证失败】
【紧急预案启动:抹除异常载体】
系统终于慌了。
它要杀我。
我咬牙撑住雷角,不让它被反推回来。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被拉扯,像是有人拿钩子在掏我的脑子。 vision模糊了一瞬,眼前闪过小时候的画面——不是药摊,是丹房。我穿着小道袍,站在炉前搅药。
那是真的我。
不是系统生成的记忆。
“再来!”我对谢清歌吼。
她没犹豫,箫声再起。
这一次,音波不再是金色,而是透明的。像玻璃碎裂的声音,一层层剥开光球的外壳。那些法则锁链虽然断了,但残余的力量还在试图重组。可每当它们刚凝聚成形,就被音波震散。
代码流越来越乱。
有一行突然跳出来:
【备份容器准备就绪:c-SY-002】
我心头一跳。
还有另一个我?
没等细想,那行字就被黑色电光吞了进去。
光球开始缩小,不再是膨胀状态。它在塌陷,像被抽了气的皮球。可就在它快要缩成一点时,忽然停住。
中间浮现出三个字:
“你逃不掉。”
然后,它不动了。
悬在半空,静静地看着我。
谢清歌的箫声停了。
她整个人靠在石碑上,抬不起头。我冲过去扶她,发现她手腕冰凉,脉搏弱得几乎摸不到。
“撑住。”我说,“马上就完了。”
她摇头,声音很轻:“不是……还没开始。”
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光球。
它虽然静止,但内部的代码还在动。缓慢,有序,像在重组。
而且……
我感觉到雷角在震。
不是被动震动。
是它自己想动。
我低头看它,发现杆身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刻痕。那些痕迹排列得很奇怪,像是某种符号。
等等。
这不是刻痕。
是代码。
它在吸收刚才的战斗数据,自己在改写。
我忽然懂了。
雷角从来就不是系统给我的。
它是……我自己写的。
三百年前,我被打入轮回前,偷偷把自己的意识碎片封进了这件兵器里。它一直在等我醒来。
而现在,它醒了。
“清歌。”我把她轻轻放平,“你休息一下。”
她抓住我的袖子:“别……硬来。”
“我不硬来。”我笑了笑,“我就抄它的作业。”
说完,我把雷角插进地面。
双手按在杆身上,闭上眼。
不是引导能量。
是读代码。
那些字符自动涌入脑海,我不懂语法,但我认识它们。就像一个人忘了名字,却还记得怎么呼吸。
我找到了那一行红色指令。
【清除指令待执行】
手指一动,我在前面加了个“非”。
变成:
【非清除指令待执行】
系统沉默了一秒。
然后整个空间猛地一抖。
光球“砰”地炸开,不是向外爆,是向内塌。所有代码被吸进去,压缩成一个小点,最后“啪”地熄灭。
风停了。
草味没了。
连天空的裂缝都合上了。
我睁开眼。
谢清歌看着我,嘴唇动了动。
“你干了什么?”
我没回答。
因为我知道——
真正的麻烦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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