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渴,如同附骨之疽,比饥饿更让人难以忍受。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粗糙的沙砾,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灼痛感。嘴唇已经干裂起皮,微微一动便有血丝渗出,带着铁锈般的味道。
叶青儿知道,必须找到水了。
她停下脚步,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上,灰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,仔细扫视着周围的环境。哥哥曾经零星教给她的那些辨认水源的知识,此刻被她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出来,一一印证。
她观察着地势。水往低处流,山谷和地势凹陷的地方,找到水的可能性更大。
她留意着植被。那些叶片格外宽大、颜色相对鲜绿的植物丛附近,地下水位可能较浅。
她甚至俯下身,将耳朵贴近一块巨大、阴凉的岩石底部,屏息凝神地倾听——哥哥说过,有时候能听到地下极深处微弱的水流声。虽然她什么也没听到,但这个动作本身,就带着一种模仿的虔诚。
最终,她的目光锁定在西北方向一处低矮的洼地。那里的植被明显比周围茂密一些,几丛肥厚的、带着尖刺的墨绿色灌木格外显眼。
有希望。
她紧了紧背上的简易行囊(用坚韧藤蔓和兽皮粗糙捆扎的肉干),握紧行道剑,朝着那片洼地走去。脚步因为期待而略显急促,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分毫。荒原上的任何一处水源,都可能意味着生机,也同样可能意味着致命的陷阱。
靠近洼地,空气中果然多了一丝湿润的泥土气息。拨开带刺的灌木丛,一个不大的、浑浊的水洼呈现在眼前。水色发黄,水面漂浮着一些细小的腐叶和浮游生物,但在此时的叶青儿看来,却无异于甘泉。
她没有立刻扑上去。
哥哥严厉的告诫在她脑海中回响:“青儿,记住,荒原上的水不能乱喝!很多水看着清亮,却带着看不见的病菌,或是被毒物污染过!就算找到水,也要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动物饮水的痕迹,最好能想办法烧开……”
她蹲在水边,仔细观察。水洼边缘的泥地上,确实有一些杂乱的小型兽类脚印,这意味着这水大概率没有剧毒。但浑浊的水质依旧让她不敢掉以轻心。
她解下腰间一个用大型硬壳果掏空做成的简陋水囊,准备小心地舀取表层相对干净一些的水,然后想办法……或许可以找个地方生火加热?这个念头让她有些犹豫,生火的风险同样不小。
就在她全神贯注于取水,心神稍稍松懈的刹那——
异变陡生!
水洼边缘那片浑浊的泥浆之下,一道暗影如同鬼魅般勐地窜出!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黑色的残影!一张布满狰狞利齿、流淌着粘稠涎液的血盆大口,径直咬向叶青儿蹲伏时靠近水面的小腿!
是毒涎鳄!一种习惯于潜伏在水边泥沼中、等待猎物上门的小型但极其凶勐的掠食者!
腥风扑面!那大口张开的幅度,足以将她的小腿连骨咬断!
千钧一发之际!
叶青儿甚至来不及思考!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让她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!体内那股冰冷的寂灭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奔涌!
她的身体反应快过了意识!握剑的右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向下疾刺!不是挥砍,而是如同毒蛇出洞,精准、迅捷、狠辣!
“嗤!”
暗灰色的行道剑后发先至,在那张布满利齿的大口即将合拢的瞬间,剑尖已然刺入了毒涎鳄相对柔软的上颚!
没有贯穿性的伤害,没有鲜血四溅。
被剑尖刺入的部位,血肉、骨骼,乃至那致命的毒腺,都在接触到剑身蕴含的寂灭之力的刹那,如同被投入虚无的漩涡,瞬间消融、分解!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,凭空出现在毒涎鳄的上颚!
“咕……”
毒涎鳄的扑击动作勐地僵住,发出一声怪异而短促的嘶鸣,庞大的身躯因为剧痛和神经被破坏而剧烈地扭曲翻滚起来,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和泥浆。
叶青儿趁机勐地向后一跃,拉开了距离,持剑警惕地盯着那垂死挣扎的凶物,胸口微微起伏,脸色更白了几分。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险,让她的心脏直到此刻还在砰砰狂跳。
这不是计划中的战斗,是纯粹的突发危机,考验的是她最直接的反应速度和对时机的把握。
毒涎鳄翻滚了片刻,动作渐渐微弱,最终瘫软在泥泞中,不再动弹。它上颚那个诡异的空洞边缘光滑,没有流血,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。
危机解除。
叶青儿站在原地,平复着呼吸。她看着那只毒涎鳄,又看了看手中的剑。
这一次,她清晰地认识到,仅仅有力量还不够。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荒原上,任何时候的松懈,都可能万劫不复。警觉,必须刻入骨髓。
她重新走到水边,这次更加小心。她没有直接饮用浑浊的洼水,而是用剑掘开旁边稍高一点的湿润沙地,等待了片刻,果然有相对清澈的地下水慢慢渗出。她用小水囊小心接取这些过滤后的水,虽然量少,但更安全。
随后,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只毒涎鳄的尸体上。这东西的肉,虽然可能粗糙,但无疑是大量的食物来源。
清除了一块凶险的绊脚石,似乎……也得到了一些必要的补给。
她走到鳄尸旁,开始用行道剑熟练地分割起可食用的部分。动作依旧冷漠,但带着一种历经危险后的、更加沉静的专注。
寻找水源的过程,再次给她上了一课。活下去,不仅仅需要力量,还需要无时无刻的谨慎,以及……在危机中把握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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