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镇宅之宝?”
这倒是件奇事。钟灵越托付他护送徐家时,只提到了徐家与王家的恩怨,以及王家对徐家产业的觊觎,却从未提及这所谓的“镇宅之宝”。
被陆琯的目光注视着,徐文康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。他不敢有丝毫隐瞒,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。
“【回……回仙师的话,那是我徐家祖上传下的一盏古灯,名曰‘破障灯’】”
徐文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得。
“【此灯乃我徐家先祖所得,代代相传,供奉于祠堂之内】”
“【破障灯?】”
陆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。
“【爹,那灯可宝贝了!我听爷爷说过,咱们徐家能从一个小货郎发家,全靠这盏灯的庇佑!】”
一旁的徐昂见父亲提及传家宝,也凑了过来,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得意之色,仿佛那份荣光能分他一半。
徐文康瞪了儿子一眼,示意他闭嘴,随后又对陆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。
“【仙师见笑了,犬子无状。其实……这灯到底有何神异,我等凡夫俗子也说不清楚。
只是那王世雄一直认为我徐家藏着什么发家的秘诀……久而久之的,他虽不知灯的价值,但这念头……】”
“【他既不知此灯价值,为何执着于此?】”
陆琯敏锐抓住了话语中的矛盾。
徐文康苦笑一声。
“【仙师有所不知,王家发家晚,底蕴浅薄,王世雄那人又极好面子,总想在青云镇压我徐家一头。
他得不到的,便总觉得是最好的。我徐家越是看重此灯,他便越是觉得此物不凡,这便是小人之心】”
这番解释倒也合乎情理。
“【爹,你把灯拿出来给仙师瞧瞧啊!】”
徐昂又在一旁催促,他觉得这可是巴结仙师的好机会,毕竟自己先前给仙师的印象……太差了。
徐文康闻言,脸上露出几分犹豫。这毕竟是祖传之物,从不轻易示人。但一想到仙师的深不可测,心一横,觉得这或许是保住此灯的唯一希望。
他咬咬牙,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厚厚棉布包裹的物事,将其小心解开。
一盏古朴的青铜灯盏,出现在陆琯眼前。
这灯盏约有巴掌大小,造型古拙,通体呈暗青色,上面布满了岁月痕迹,却无半点锈蚀。
灯座是一朵盛开的莲花,托着小小的油盘,中央立着一根早已干涸的灯芯,灯芯漆黑如炭,看不出是何材质。
整盏灯,瞧不出半点灵力波动,就如同一件在凡俗古玩市场里随处可见的旧物。
“【仙师请看】”
徐文康双手将灯奉上。
“【家父在世时曾与我说过,此灯的灯芯,在特定时候是会自己燃亮的,光芒能破除迷障,指引方向。
可……可自我接手这灯几十年来,它始终是这般黯淡无光,从未亮过一次】”
陆琯目光微凝。
下一刻,那青铜古灯便从徐文康手中缓缓浮起,悬停在陆琯面前。
徐家父子何曾见过这等手段,惊呼出声,连连后退,眼神中的敬畏又深了几分。
陆琯无视旁人,指尖溢出一缕精纯灵力,如同一条纤细丝线,轻轻探入古灯的灯座之内。
灵力入内,如泥牛入海。
陆琯眉头微挑,并未停下,而是加大了灵力的输送。
那看似狭小的灯座内部,竟仿佛别有洞天。他的灵力在其中游荡,感受到的是一片难以想象的广阔与空旷。
他的神识顺着灵力一同探入。
在这片空间的尽头,他“看”到了一座悬浮的平台。
那是一座白玉雕砌而成的天台,方圆不过数丈,表面光滑如镜,散发着柔和的毫光。
在天台的正中心,还有一个尺许见方的小小高台,台上空无一物。
这灯内,竟藏着一座传送阵?还是某种祭台?
陆琯心头微动,正欲催动神识,再深入那白玉高台一探究竟。
就在此时,他放置在外界,用以警戒四周的神识,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!
一股强大而锐利的气息,正从东面的山林中急速逼近!那气息如出鞘利剑,锋芒毕露,毫不掩饰,其强度,远非昨日那两个炼气散修可比。
筑基期!
陆琯心中瞬间有了判断。
他眼神一凛,再也顾不得探查古灯的奥秘,神识猛地从灯内撤出。
那悬浮的青铜古灯光芒一敛,轻轻飘回了徐文康的怀中。
“【仙师?】”
徐文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,抱着失而复得的古灯,不解地看向陆琯。
陆琯脸色虽静,但眼神深处却多了几许凝重。他没有解释,只是吐出两个字。
“快走”
徐文康不是蠢人,他看陆琯神色,再联想到那股突如其来的心悸感,哪里还不明白,王家的追兵,已经到了!
他顾不得什么礼数,抱着古灯,转身便朝着正在河滩边歇息的家人声嘶力竭地喊道。
“【走!快走!所有人上车,马上走!】”
整个徐家车队瞬间陷入一片混乱,妇人的惊叫,孩童的哭喊,男人们的呵斥乱成一团。
徐文康跑到陆琯的驴车前,也顾不上许多,直接跪倒在地,重重磕了一个头。
“【仙师大恩!我徐家上下,没齿难忘!】”
说完,他便连滚带爬地跑去催促家人启程。
很快,在极度的恐慌驱使下,徐家车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新上路,车轮滚滚,烟尘弥漫,仓皇地向着山道深处逃去。
陆琯依旧坐在那辆简陋驴车上,并未离开。
他看着车队消失在山路的拐角,而后,将目光投向了东面的那片密林。
山风吹过,林叶沙沙作响。
片刻之后,两道身影从林中缓缓走出。
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白道袍的老者,正是那云顶洞的白鹤上人。他脚步看似缓慢,却仿佛缩地成寸,几步之间便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,来到了河滩边。
跟在他身后的,便是王家大公子,王兖。
王兖此刻满脸的倨傲与得意,他看着孤身一人等在此地的陆琯,仿佛在看一个死人。
“【你就是徐家请来的那个护卫?】”
王兖率先开口,语气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。
“【倒还有几分胆色,竟敢独自留下面对我们】”
陆琯眼皮都未抬一下,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,目光只是落在白袍人身上。
被如此无视,王兖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,他冷哼一声,继续道。
“【我劝你识相些,乖乖束手就擒。我师尊乃是筑基期的修士,杀你,不过尔尔。你现在若是跪地求饶,我或许可以……】”
“【聒噪】”
陆琯终于开口,打断了王兖的话。
王兖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,正欲发作,却被白鹤上人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白鹤上人自现身之后,便一直在打量着陆琯。
“【你身上,有别人的气息】”
白鹤上人缓缓开口。
“【先前的侯程与朱通,是你杀的】”
陆琯正眼看向他,淡淡道。
“【是又如何】”
“【不如何】”
白鹤上人摇了摇头。
“【两个不成器的散修,死了便死了。我来此,只为一物】”
他目光看向那早已远去的徐家车队。
“【将‘破障灯’交出来,我可留你一具全尸】”
此言一出,王兖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,在他看来,师尊已经下了最后通牒,眼前这人的死期到了。
然而,陆琯脸上却不见丝毫惧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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